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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芥 日期:2015-04-14          来源:未知
  草芥”,现代汉语词典解释是:“小草,比喻毫无价值或微不足道的东西”。大意是清楚的,但为何“草”与“芥”并列呢?没有解释,太偷工减料了吧。再查“芥”,解释是“芥菜”,如果深究就顿生疑惑,对不值一提的可怜事物用草形容时用一种菜一起说事,为何偏偏是芥菜?再查《说文解字》,“芥”的解释仍然是“菜也”。《常用字字源字典》也只解释到这一层。突然想起少时读过的散文古代名篇《湖心亭看雪》,好像是张岱所作,其中形容一叶小舟在大雪覆盖的湖中间甚是可怜,就像一个小黑点,而舟中人惟“一芥”耳。对了,草芥中的“芥”应该是芥菜籽的意思,连起来解就通了。形容渺小得微不足道的可怜事物就像小草和芥菜菜籽一样。
  今天说草芥,不是咬文嚼字,而是拿它说这五日读完的三本书《纸牌屋》、《陈伯达最后口述回忆》和《军人永胜》的感受。
  共同的感受是,政治非常冷酷,冷酷到“高于一切”,这“一切”包含人命,甚至数量巨大的人命。
  《纸牌屋》里,如果说参加首相竞选的厄克特用桃色事件的录音带搞垮了实力派的竞争对手伍尔顿还可以接受,但厄克特因为对方代为操作了太多的丑事而用大剂量的毒品让瘾君子奥尼尔死在公共厕所里就让人愤怒,直到最后看到厄克特把美女记者玛蒂举过头顶抛下楼顶花园,“当时我就震惊了”,两天前他们还上床爱爱了,而且是连续两轮,女人明显感觉到“对权力的追逐会召唤起很多激情”,直到被抛下去的前一秒钟这迷乱的女人还在嘟囔着“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但是……”,不过,心中只有政治的厄克特并没有让美女把“但是”后面的字句吐完。
  在全书结束时,我在空页上写上,“结尾好像越来越快,但真的该快点结束这些脏污不堪的人物了”。
  《陈伯达》是儿子在父亲口述的基础上整理出来的介绍个人命运的书,当然有受冤屈的述说和因历史不公作出的史实性解释,但资料引用比较严谨,应该主体是可信的。
  现在年轻人没有几个知道陈伯达这个大学问家,他是新中国开国基石《共同纲领》的草拟者,是《毛泽东选集》的编辑者,是新中国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撰写者,是第一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起草者,是毛泽东延安和解放初期的政治秘书,是中央党校的实际筹建人,是提出“毛泽东思想”理论的功臣……。在1956年的中共八大上,95位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按得票排名陈伯达列第11位,八届十一中全会进入政治局,为几大常委之一。
  但这么一位伴随君王几十年的文臣,在1970年的九届二中全会上突然被放倒,软禁一年后被抓进秦城监狱,并以中央名义号令全党全国揭发他(这在中国政治史上可能是独一无二的)。于是,“批陈整风”运动逐级铺开。对陈伯达的批判主要集中在他的“先验论”、“唯生产力论”、“人性论”和“阶级斗争熄灭论”等,当然还有毛主席个人指责他分裂党。
  一个人,包括一个已成为思想家、哲学家的人,即使是历史功臣、当朝重臣,在政治需要的前提下,什么狗屁也不是,就是“草芥”。
  陈伯达的个人命运虽然从天堂到地狱,但还能寿终正寝,更多人却因为政治而“不得好死”。 打倒“四人帮”后,中共中央经过31个月的调查,“文革”和陈伯达一样受迫害的有745万人,420万人被关押审查;更有172.8万人被迫自杀,单高级知识分子被逼跳楼、上吊、投河或服毒死亡者即达20万人。
  同样是儿子写父亲的《军人永胜》更多写的是作为军人的黄永胜前期的军旅半生(本书副标题是“原解放军总参谋长黄永胜将军前传”),显然,从头至尾是血流成河,杀人如麻。
  黄永胜的一生,作为军人,除了8年抗战和五十年代初的朝鲜战场,从1928年17岁入伍到1971年60岁退出政军舞台,当兵43年,绝大多数时间不过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被迫应战和主动杀戮最多的当然是国民党军人。黄永胜仅1949年底在十三兵团司令员任上的历时39天的广西战役,歼敌17.2万人,一生歼敌人数全面统计可能是一个大得吓人的数字。
  黄永胜的直接下级中后来成为将军的有上将1名、中将32名、少将271名,如果同意“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古训,这得填多少生命去衬住他们头顶的军帽啊!
  有人说,军事是政治的延伸,但政治一旦需要用战争来表达,生命就更是一文不值的,像斯大林说的“仅仅是一个数字而已”。
  仅从生命的角度说,黄永胜个人“913”事件后受到的不公正对待,比起那么多因为政治早已成为了冤魂的生命相比,又值得去讨论么?
  我的生命观坚信孟德斯鸠的观点,“人生而平等,根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没有权利假借后天的给予对别人颐指气使,也没有理由为后天的际遇而自怨自艾。在人之上,要视别人为人;在人之下,要视自己为人。”如此,自然对借政治的理由对人的生命视之草芥强烈反对,所有的政治必须对生命有责任感,有担当,保护所有人的人权应该是政治的落脚点,否则必然走向反动。
  联想到网络的调侃,“人固有一死,或死于地沟油,或死于石灰面粉,或死于结石奶粉,或死于毒疫苗,或死于危房,或死于拆迁,或死于日记,或死于酒色,或死于宝马车轮下……”,结合读的这三本书自然生出更多感慨,感慨集中就油然生出本文的题目“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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